剪溯_someunji

想做:药剂师、外科医生、植物学家、法官、编剧、广告文案策划、松鸦、邪恶的悄悄爱慕主角的大反派、调音师、考古学家、会打开浴室门的猫、特效师、水彩画家、一座热带岛屿、一条高纬度的河、游吟诗人、广场上的胖鸽子。

大大不能倒 Two Big to Fall 09

***


“Mar————————————k!” Dustin本人和他的叫声都像炮弹一样冲进了Mark的办公室。

Mark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热情如火地搓进了Dustin的熊抱里。Mark在这个用力得过分的拥抱里努力发声:“松、松手Dustin.”

“啊!啊!啊!啊!啊!我不!”Dustin继续热情如火地抗议,“我竟然能找到我最喜欢的大手,我是不会撒手的!野兽大大!”


什么??!!


Mark猛地呛出一声哀鸣,然后是一连串差点要了他老命的咳嗽。这不怪他,尤其是在Mark发现Chris始终冷静地站在Dustin身后的时候,Mark的咳嗽更剧烈了。


啊……Chris. 


Mark盯着眼前的两个好友,缺氧的头脑终于开始了工作。

噢。

Mark的脸色从惊慌失措变成了悔不当初。噢。


Chris抱着双手,把Mark的反应尽收眼底,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作为Facebook的PR,我想为你的自大揍你一顿,Mark,你为什么认为没有人会随手查一查某个ID所属的IP位置呢?”


Mark正想争辩,Chris先声夺人:“然而,作为社交网络同人论坛的忠实用户,beasty_ME,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Chris就加入了Dustin的熊抱行列,Mark的一头卷毛在两位好友之间为数不多的空隙里风雨飘摇。


终于,两位迷弟松手之后,终极考验降临。


“Marky Mark! 既然你都还愿意写你和Eduardo的文章,那为什么不去联络他呢?话说回来你们真的完全没有联络吗?” Dustin用甜蜜而急迫的语调问道。


Chris犹豫了一会儿,也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我所知的毕竟只是场面上的联系,也许你们已经悄悄恢复了私交?毕竟,” Chris认真地看着Mark的眼睛,“就我感受到的那些文字而言,Mark,你非常在乎他,想念他。不然你没有必要为了那些同人花那么大的功夫。”


Mark的脸腾地红了——在这种近乎突然在公共场合全裸的情况下,不羞愤交加简直是不可能的;Mark本能地想要做出防守与还击——毕竟他并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人,Eduardo的IP地址还在他的记事本里呢。

这只需要一句很简单的表述,以Mark的语速,不需要十秒钟就可以讲清楚,那么Mark的羞耻感就可以得到分担了。


Mark在张开嘴的瞬间犹豫了。


Eduardo不会喜欢这个的。

Mark有多不情愿被Dustin与Chris发现,那么Eduardo也至少有同等分量。毕竟他是那个因为Sean Parker在初次会面的迟到就会感到被冒犯的Eduardo Saverin. Mark吸了口气,对Chris和Dustin摇摇头:“不,我们并没有私下的联系。”


Dustin眼里的亮光熄灭了一小会儿又死灰复燃:“那并不代表你们不能恢复邦交!” 

Chris轻咳了一声补充道:“更何况beasty_ME也答应了chickenrun_EM在文中的邀约。Mark, 你不会真的不想见Eduardo的。”


Mark缩进老板椅,露出了罕见的犹豫和不安:“可是我并不知道Eduardo想不想见我。” 袒露心声让Mark显得毫无防备。


Chris和Dustin交换了一个眼神,微笑道:“这个嘛。我觉得你不用担心。Eduardo的助理已经确认了他可以和你见面的时间了。”


“什么???” Mark发出了惊慌而无意义的哀鸣。


chickenrun_EM断更的时间已经长到史无前例。


Eduardo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故事进展编无可编,Erica撞破ID,beasty_ME来路不明,而且——Mark要来见他。

鉴于助理Maya一贯秉承公事公办的原则,既然是Chirs作为脸书的PR发出的会谈预约,他们暌违已久的正面交锋被安排在了Eduardo的办公室以及办公时间。

于是Eduardo失去了整个早上加午休的工作效率。


“Zuckerberg先生?” 路过的Maya轻声询问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三分多钟的Mark.

“呃…是?” Mark迅速转过头回答道。

“呃……” Maya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放任踌躇的来客自由,“没什么。请便。”


Mark吐出一口气,重新把头转回办公室。他松了松领结——他早已不是那个穿拖鞋睡衣会客的青少年,而是一个会以得体正装出席活动的CEO。

然而Mark从不认为正装会对增强实力有任何帮助,它只是人类虚荣的又一个外化表现。举例:正装对敲开昔日好友的门这一点毫无用处。


门开了。

“呃……”

“呃…………”

Eduardo与昔日好友面面相觑。一头不服管教的卷毛跃跃欲试,那双蓝色的眼睛分毫未改,线条锋利的嘴唇抿着——噢,现在它张开了。

“我可以进去吗?” Mark听起来礼貌而僵硬。

“当然。”Eduardo下意识侧身引客人进门。


两人在沙发座中相对而坐。

“所以……?”Eduardo在两人短暂的沉默之后率先开口。


噢,当然,他们立刻进入了曾经的相处模式——Eduardo引导,而Mark顺势而行。干得好Eduardo,七年了,毫无长进。

然而就算Eduardo看不出Mark的不自在,对来客毫不体谅也并非Eduardo所受教育中的待客之道。

Eduardo拿出专业态度,身体稍稍前倾以示洗耳恭听。


Mark抬眼看对面。Eduardo微笑,他总是笑的。这么个风度翩翩的朋友,只有在当初面对Sean, 面对自己时,才有过失控以及暴怒——他对Sean曾挥起过拳头但不曾砸下,Eduardo只砸过一样东西。


Mark的开场默是有些太长了,Eduardo交叠的手换了个姿势。

Eduardo本来就是这么专业的。

Mark抬头与旧友四目相接,“我是来……”刚一开口就惊觉自己破音了,忙短暂一顿,清了清嗓子继续,“这只是一个友好的表示根据Chris的建议那场官司毕竟已经过去有些年了我们没有必要在商业决策上保持青少年态度我觉得这个说法很对所以就来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深思熟虑过所以你尽可以对我的诚意放心。”


噗。Eduardo忍俊不禁,发出温和笑声。

不再是那种礼貌的待客微笑。而是那种……那种依稀能让Mark窥见大学时代密友影子的那一种笑。


这很难描述,那一瞬间Mark体会到一种微妙的,也许仅在头脑实验或科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超时空物理感受——

Eduardo和他之间的距离无限之远又极其之近,这些年像一百年又似乎是昨天,这个人既是一个七年没有打过交道的陌生人,又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

Mark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在瞬间产生这么丰富的感受,他并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话说回来,这算是多愁善感吗?一个与旧友因为一场世界瞩目的昂贵官司断交的人到底应该对重逢产生怎样的感受才算是正常?伤感、喜悦、烦躁、无助、笃定、毫无把握与满怀自信的比例究竟分别是什么数字才算是正确的?Mark不太知道。


Mark口干舌燥。然而Mark保持镇定。Mark手心出汗。然而Mark保持镇定。


Eduardo笑完了,对着眼前面无表情的Mark温和道:“噢。原来是Chris,” Eduardo微微颔首,“怪不得。这确实像他会说的话,” 而后,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看向Mark,坦然而诚恳,“谢谢。”

也算是在名利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Eduardo很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同人是同人,现实是现实,Mark肯来这一趟,不知道Chris花了多少力气。他没有必要抓着当年自己的悲惨境遇不放,旧事重提,起码不会给他自己增添什么荣光。既然有个台阶,下就下吧,于人于己都留些尊严和余地有什么不好?再像以前那样谈感情争意气也没有意思。

这是七年后Facebook的CEO,是商业社会啊。故事是故事,人是人,chickenrun_EM并不等于Eduardo,而beasty_ME也没法为Mark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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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Mark抬起头,声线平稳似乎闲聊般的向Eduardo提问:“最近,呃也不是最近了,你看了电影了吗?”


Mark并没有将重音格外放在某个词上,Eduardo却无疑与之心照不宣,点头答道:“看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在某些部分深有同感。”


Eduardo语气平缓,无意于攻击,而Mark的耳尖却眼见着烧红了起来。Eduardo无法判断那是愤怒或是惭愧,Eduardo大概做出了偏向于前者的猜测,于是再度客气地开口道:“我不想也不在挑衅。坦白地说,Mark,我并不确定该如何对待你。我想我只是担忧会造成一些……新的误解。”


Mark张了张嘴,像是短暂失声了几秒,又重回冷静:“我提那部电影也不是试图索取精神损失费的意思。我对里面的某些部分难以赞同,然而就此否定全部当然也就太过武断。我只是……” 

Mark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像是重新思考并组织了措辞,“看了那个电影之后,和朋友做了一些我认为有益的讨论。虽然那部电影只是某一版本、某个视角的反映,” Mark严谨地说,“它依然是一个不错的警示——” 

Mark的声音艰涩起来,“关于关系(relationship)与失去(loss)。”


Eduardo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旧友。Mark脸上浮现出一种令Eduardo惊奇的,然而又隐约觉得熟悉的神色——那是一种笃定与领悟,是一种Mark独有的,深思熟虑确信得出正确结论的语调。Eduardo曾在某个与派对一墙之隔的寒冷冬夜听过那语调;也曾在Mark坚持Sean加入、不要广告、Eduardo去加州的必要性时听过那语调;他也曾在谈判桌上听过那语调。

Eduardo的本能告诉他这代表着危险,而又难以不对之抱有条件反射式的信任与希望。


Eduardo将交叉的双手松开又合上,十指覆盖住自己的嘴唇与部分鼻梁,他垂下头去,产生极度的惶恐与渴望,这是一个吓人的十字路口,站上去就意味着一场豪赌。Eduardo曾在此经历过一场横冲直撞,惨不忍睹的车祸。

不要责怪他犹豫或怯懦,上一次他一败涂地,尚可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不谙世事为借口。如果重蹈覆辙,不见得Eduardo就会爬不起来——毕竟他从未因为过去那件事一蹶不振,可如果重蹈覆辙,它代表的有勇无谋将必然重创一个成年男人、商人的尊严。


Eduardo几不可察地深呼吸了数次,开口道:“它当然、当然是一场损失。不过,现在回头再看,也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起码我学到了昂贵而重要的一课:不要把生意和个人感受(personal feelings)混为一谈。”


Mark没有说话,在认真倾听的过程中,目光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他瞬也不瞬地听着Eduardo所说的每一个词;他没有咬住嘴唇,这意味着他不在紧张,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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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0楼 由 tictac 发表于 2011-5-12 23:19:56

啊啊啊啊天哪天哪天哪万年潜水党终于被重大进展炸出来了!小鸡快跑大大断更了这么久,果然是憋大招去了!通信了这么久终于见面了!天哪!天哪!我要死了我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451楼 由  hideseek 发表于 2011-5-12 23:20:13

啊……看完了之后感觉忧心忡忡……这一节虽然两人互动上有重大推进,然而感情上的交流却依然扑朔迷离。小鸡快跑大大虽然承担的是Mark视角,这一节两人交锋,果然还是不免要用上帝视角触及Eduardo的心态………………啊……………………看起来十分不妙啊………………我……………我明天还要上课……这让我怎么好好听讲……*忧心忡忡


452楼 由 sameen07 发表于 2011-5-12 23:23:21

我个人感觉其实Mark还是想说点什么的,毕竟在信件中两人虽然有来往,和现实见面肯定是两码事,会陌生也正常。我有信心!加油吧!我相信Eduardo和Mark一定会在交谈中解决问题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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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楼 由 superlord 发表于 2011-5-12 23:57:32

啊!这次的更新让人对现实生活也有了一线希望!期待!期待!


463楼 由 hannigram 发表于  2011-5-13 0:07:12

感觉这两个人还是鸡同鸭讲……也不禁为自己倍感忧虑,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精神层面可以共鸣的伴侣。


464楼 由 acire发表于 2011-5-13 0:09:14

啊哈!看起来确实有一些进展哦。(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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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asty_ME后续的更新快到令人发指。Eduardo收到邮件提示的时候(是的他把论坛收件箱和私人邮箱关联了)距离他的最近一次更新过去还不到十二个小时,Eduardo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开完会坐回办公桌前查看系统消息,确然无误。beasty_ME以一贯风格言简意赅地让Eduardo修改联文标题上的更新信息。Eduardo改完之后,迅速将页面拉到beasty_ME的新更楼层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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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uardo表现得太过完美了。

他就像任何一个庸俗的大团圆结局中那个宽容大度的朋友一样,过尽千帆,云淡风轻,叮,问题得到了最为成熟的解决。


当然没有。

这不是那个信件里的Eduardo,噢,当然不是。将文字与现实混为一谈就太过可笑了。

Eduardo措辞得体,回避矛盾,不谈未来,Mark在间歇的沉默之中思绪漂浮。想一想模型与算法让他获得镇静。


凭空飞来这一个。

在混合高斯模型(Mixtures of Gaussians)下EM算法分为E-STEP和M-STEP.

当有部分数据缺失或者无法观察到时,EM算法提供了一个高效的迭代程序用来计算这些数据的最大似然估计。在每一步迭代分为两个步骤:期望(Expectation)步骤和最大化(Maximization)步骤,因此称为EM算法。


有趣的命名。

漫思的Mark在其中感到了某种类似隐喻的东西。这两个字母缩写所代表的单词,大概可以给Eduardo和Mark的观点(也许是弱点)下一个不完全定义。这是一个也许牵强、却至关重要的顿悟,然而Mark并不知道如何向Eduardo解释那一点。


语言总是无力的,语言总是会造成误解,语气中微妙的变化就会招致猜忌。那么文字就好多少吗?词汇的局限、词义的模棱两可,何尝不是一些法案辩论中相持不下,常年扯皮的可笑原因。Mark并不完全信任语言或者文字,距离的缩短可以消灭交流中的大部分隐患,这是Mark曾经坚持让Eduardo去加州的原因,也是Mark坐到这里来的原因。


但Mark并不确定他能够很好地表达清楚这一点。他没有被陈年积怨吓倒,但作为一个心理学专业的肄业生,他在原理上理解人心的幽微难测。看看过去的例子就知道了,一个偏差叠上又一个错误,事情就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Mark当然不会放弃,完成比完美更重要,交谈没有办法打破的局面,不见得不能由其他方式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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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uardo的助理轻声敲门打破了稀薄的尴尬,于是Eduardo抱歉微笑请Mark稍等后,以Mark熟悉又陌生的走路姿态离开了办公室。


那么,就是现在了。


Mark站起身,在Eduardo的办公室环顾了一周,走向办公桌旁的书柜。里面的内容依然是经典的Eduardo:一大堆的气象学,一大堆的金融书刊,少量消遣读物。Mark的目光迅速掠过,在最上层角落里瞥见一本书,觉得有些眼熟。


Mark把书抽出,认出了这是Eduardo大二时的经济学课本。那时大一的Mark曾在kirkland里无数次见过这本书,甚至还在无纸可写时在它的封底记过代码与公式的灵光一闪。Mark很清楚Eduardo是个不错的朋友,不会介意这种事。


Mark将手指抵住课本扉页,迅速从正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信封夹进中间,而后物归原位。想了想,又将书往外抽了几厘米。如果Eduardo站在书架前,这并不难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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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前的Eduardo如遭雷击,匆匆扫了一眼更新中接下去的内容,即刻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书架前,手指发着抖,轻轻抽出了那老旧的课本。


他屏住呼吸,将书打开,更新中描述的那封信赫然映入眼中。Eduardo把信封抽出来,课本放在桌面上,踉跄了几步,跌进椅子,拆开信封。


白信封上只有一个简洁的单词,Wardo. 


展开信纸,Mark的字迹,确然无疑,不可辩驳地扑进Eduardo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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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世界上第二好的朋友


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此刻临终,Wardo, 你不是我要托付的人,我也没什么话要转达给你。

我最好的朋友会在我身边,在情况开始变糟时就得到我的联络,注视我的死亡,甚至握我的手直到最后一刻,给我人生最后的派对致辞——确保一个不无聊的葬礼。

Wardo, 那不会是你。

你不是我呼唤的那个人,你的名字在我人生的最后阶段并不会为我提及,甚至连我做梦也没有你。


你是我世界上第二好的朋友,我们早已没有那么亲近,大部分时间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正如你不知道我。

我们分离的时间远胜过我们相聚的时间——可要是将目光放长远一些,人世间所有的关系都是如此。所以我对这一点没有意见。

你是我世界上第二好的朋友,但如果我有一份遗嘱,Wardo, 那上面不会有你,执行人也不是你。

你是我的孤独、遗憾,与这世界终极秘密的距离。

你是我世界上第二好的朋友,别人只会认识和知道我最好的朋友。

我世界上第二好的朋友,我的心随着死亡消逝,而它曾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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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五千字长更!啊!感受到我的爱了吗!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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